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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歌:不求一鸣惊人但希望一直坐在桌子上

时间:2024-03-18 作者: 8868体育入口登录首页

  高歌的工作室远在河北香河县的一个镇上——说远,是因为虽然北京的艺术家隔三差五就要经历被拆迁或主动挪地,但毫不合群地搬到廊坊还是一个少见的选择。

  我从北京的东北角打车过去,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到达一个看上去颇有烂尾楼气质的小区。冷风中按照保安指的方向循路,不多时便遇到出来接的高歌——她朝我招手,说你就是阿改吧——看穿着,你应该就是。

  工作室在一层,原来是一家装修公司的门面,商铺户型外带一个小小的院子,室内毛坯风格,院子则毫无打理的迹象。没有暖气,我们有时候站着,有时候坐着,外卖来了,她看着我边吃边聊,三个小时后我离开,感觉到手脚冷得有点麻。

  她后来在小红书上说,不是自己真的抗冻,而是作为一个基本上不社交的人,在工作室就是画画,大尺幅的作品需要凑近离远不断调整距离,画画本身也要不停伸展肢体,兴奋起来热血沸腾,即便不画画的时候也要打扫卫生或楼上楼下搬东西,“屋子太热我还出汗难受呢”。

  我由此确认,她的确不是一个社交型人格,也不在乎人情世故,只一心扑在创作上,目标明确,自律高效,走长期主义路线,很有稳扎稳打的风格。对于创作者来说,这是难以忽略的优势。

  或许也正因为是这样的个性,她的画才如此鲜明,一笔接着一笔排兵布阵,有时候是横扫千军,有时候则是大水漫灌,总之,绘画就是激情本身,是激情下的持续动作构成绘画的全部。

  她在上海库比森画廊的展览仍在继续,上周我已发过展览评论,为了增进读者的了解,今天奉上与艺术家的对谈。有点长,感兴趣的读者可以收藏了慢慢看。

  G:我是情感浓度很高的一个人,除了对画画的巨大热情,其他时间和精力都用在我爱的人身上,但我并不是不和别人交流,我喜欢网上输出内容,就一些具体事情和一些人散点交流,遇到聊的来的人话很多,但即使好朋友也不会每天联系。

  G:小时候每周末爸爸和妈妈都会骑自行车带我去黄河边郊游,路上教我认植物和动物,我和我妈妈都很有发呆的天赋,她坐着看云会说这个像羊、那个像人,靠着树看半天也不觉得闷。有时候我表姐跟着我们过周末,她就说这有啥意思啊。她比我大很多岁,后来去北欧当了科学家,她打电话说同事都会因为阳光少而抑郁,而她只有在别人抱怨的时候会发现那时候是阴天。我突然注意到人和人之间的不同。

  〇 :你最早对艺术有“感觉”是何时?或者说,从何时开始,感觉自己也可以做艺术?

  G:小时候在我妈妈桌上看过很多她们研究所的美术资料,也跟她逛过很多美术馆、看过很多名家作画,国画和油画技法耳濡目染都是很熟悉的,但她当时送我去学美声、学长笛,去物理竞赛,想让我找到我自己擅长和热爱的东西。

  真正对绘画有感觉是我发现我对绘画有自己的见解,而且有一种想要自己去实践这种见解的迫切。大学毕业之后我偶尔会在网上发表一些对艺术的思考,而真正想要自己画画是有一段时间频繁看了很多当代艺术作品之后。

  印象深刻的,一是我妈妈的一个朋友带我们大家一起去冷军工作室看他画画,我在想如果是我会如何正确地处理这个画面,而他对绘画材料的严谨也影响了我,虽然我没选那么精细的表现方式,但是我对画材的要求一直很高。

  另一次是一个央美的朋友带我逛798,星空间当时还在那个小楼上,进去看了几张画,我当时有很清晰地觉得这些我都能画,而且我有更想要的表现方式。回家之后就尝试开始了艺术创作。

  〇 :作为非科班出身的艺术家,你觉得这一背景给你带来了啥好处,或坏处?

  G:因为从未进入过,没有真正了解,其实好处坏处都没有资格去评价。高考的时候因为对规则缺乏敬畏,根本就没有了解就过于自信,没有上过考前班就报了很多学校一通考,当然都没考上。

  考清华美院的时候一个老师围着我转了半个小时,最后憋不住悄悄对我说我不适合这个考试,建议我去国外学纯艺,当时我根本不知道这是啥意思,收卷子的时候他有意让我看见其他人的卷子,我发现我画的和大家画的都不一样,大家画的好像都一个样。

  〇 :你感觉自己的绘画有一以贯之的主题或命题吗?或者是,它的演变过程是如何的?

  G:我的画没有一贯的主题, 而是有一贯的绘画语言,但始终没强调图像的个人符号。忘了谁说的,艺术工作不是为了告诉观者样本性,而是给出可能性。当艺术家陷入所谓的符号中的时候,也就放弃了自身的异质性,放弃对可能性的终身求索。在一定时期内画面的内容是会根据我的心境有所变化,终归都是我在不断整理我的图像秩序的一个进程。

  〇 :你说自己从阴影中看到颜色,这种对颜色的敏感是从小就具备的还是学画画之后有意识训练出来的?另外,比如开封和北京,其实总体基调都是灰色的,环境能给予人的颜色上的刺激是不是少一点?

  G:天生的。我从小叙述一件事都是时间、地点、人物、事情还有里面的颜色,叙述梦是相同,我的梦也是有颜色的,是在和别人交流梦境的时候我慢慢的发现原来很多人的梦都没有颜色,意识到我对色彩的敏感,后来才想到和人交流阴影的颜色,之前我以为大家都一样。

  我不觉得北京和开封是灰色啊,在我的世界里灰也肯定是有色相的,红灰、蓝灰、黄灰、绿灰,绝不会单单只有灰。每个人的感受力不同的时候,刺激的强弱也无从谈起。

  〇 :绘画其实事关认知,你对世界的理解必然会反映在绘画的方方面面上。从这个方面来看,你感觉自己的绘画,无论是结构、色彩、笔触,等等,如何反映了你对世界的认知?

  G:画画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生活很重要的组成部分,肯定反映了我对世界的理解,当然我和所有人一样对世界的认知是片面的,限于自己的认知习惯和认知能力,我相信“信则得救“,相信在日复一日的不断工作中会总结出更好的工作方法,但不会在画的表面想要通过图像和观众对话。我希望观众通过我画的图像,依照自己的视觉经验,到达自己要去的地方。我更喜欢听观众讲他通过我的画去了哪里。

  〇 :塞尚那一批现代主义艺术家对你的影响有多少?或者说,这种影响表现在什么地方?

  G:塞尚之后的艺术家或多或少都受了他的影响,我当然不例外。塞尚重要的遗产是将自己和欣赏者的注意力集中到创作过程上,也就是重要的不是画什么,而是怎么画。

  〇 :你倾向于在绘画过程中严格把控以达到理性思考的结果,还是放弃控制,在过程中变换方向?

  G:即使有些画面比较松散,我也依然在理性思考之下,也就是我常讲的我的画面中“精心控制的草率”。

  G:看到荒木经惟讲,脸比身体更真实,你经历的所有风霜,受过的所有教育,去过的所有地方都在你的这张脸上反映出来。所以我这个系列放大了各种亲密关系中的人的脸。

  继续之前的风景作品里用抽象色块作为船只,将观看者运送到不同的视觉经验,可以看作是人也可以看作是山。延续之前风景系列使用大量圆线,我在人和物上都使用了大量圆笔。

  自从元代文人画出现以来,笔墨若接近“写实”就会被限制于倾向形式的描写,一旦你尝试去描绘真实的事物,你就被限制住了,圆笔没什么限制,有助于创造性的表现,帮助我融入时代之中,又试图克服这个时代。

  〇 :抛开色彩、造型等形式方面的讨论,其实我还是对你的主题/题材感兴趣。能否就展览的这部分作品,说说你为什么选择画这些对象?

  G:我刻意住在远郊,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画画,很少见人,甚至前三年里有时候小区解封了我才知道封过,所以之前画了很多没有人的作品,有风景有器物。

  去年我丈夫经历封国和断航之后在最艰难的时候回国找我,我为他的隔离到处奔走,一下被拉进频繁有人的环境。

  怀孕之后因为我是高龄产妇属于高危,经常去医院产检,本来我和家人身体一直很好,就没有去过医院,一下变成经常去,我觉得很新鲜,索性就在候诊的时候观察形形的人,感受人和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体会一些无声的情绪。

  孕晚期我画了很多小幅的纸本人像,重新整理了我的画面语言,找到一些更确定的东西。我没有停留在色彩和线条产生的韵律感,而是开始探讨形象、轮廓和平涂,保持结构感和体积感还有强烈的明暗。

  G:最近比较吸引我的就是亲密关系中的人。有孩子之后和家人朋友之间的连接变多了,比以前更多观察人的机会。还有就是和我一样从事专业工作的人,观看观察他们的工作过程和工作环境都很有意思。

  〇 :画中的人物,其实表情不那么明确,比如《你是我藏在伟大友谊里无望的爱人》,这种模糊是你有意为之的?

  G:因为这种关系是隐晦的,所以不明确的表情保护了谁是谁的朋友,谁是谁的爱人。

  〇 :如果说前面几张的关系涉及爱人、朋友等,《烤肉》这张是表达什么?又比如《戴头套的人》那张呢?

  G:《烤肉》其实也一样,是一群人面对“食物”的状态,人群是虚焦的,谁是谁的亲人,谁是谁的朋友,都不重要的,大家都会盯着那个巨大的“食物”。

  《戴头套的人》背后有一面镜子,镜子里没有照出谁给他拍的照片,他在一个居家的环境,在家里的谁面前他要带着头套。

  〇 :你画的人,面孔多半是西方人,这个有什么考量吗?是有图片作为参照,还是绝大多数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人物?

  G:我是图像记忆的人,我家人大多在欧美国家,最多的联系就是视频通话或者发一些视频记录生活,我脑子里积累了很多西方形象,特别在表达一些同性情感主题的时候,虽然我有很多同性情侣的好朋友,但我会提取西方面孔,从现实中抽离出来。因为他们有别于刻板印象并不全是从事自由职业的,有些在体制内工作,并不希望朋友以外的人明白他们的关系。

  〇 :从你选择的场景来说,多少给我一点“剧场感”或“剧照感”,似乎他们在一个上下文里,即将发生点什么,但又停在那里,这种“决定性瞬间”,你是如何抉择的?

  G:其实我更多是让各种关系的人停留在身体紧密连接的那一刻,而这种连接的图形也符合我前面讲的,这次画的是有人的风景,是人也是山,这个造型更符合山水画的形态。

  〇 :纸本的作品我蛮喜欢的,一种原因是它们明显展示了你绘画的方法,那种区域构造、步步推进和异色填充的方式,另一方面,它们也以更合适的景别,为故事和瞬间设定了一个观看的框线,让观众更容易进入到那个戏剧瞬间。而且总体上,它们更温柔,更细腻一些。能不能挑几张来说说,比如:

  G:狗是我看到当时由于沙发布料材质的原因产生的红色阴影和绿色沙发形成了一个反差,很有形式美,而灰褐色的狗在阳光下呈现一种粉紫色,很迷人,就把这种光线的魔力瞬间记录了下来。

  G:爱侣是我看一个外国舞蹈的视频,抽取了这个片段,是两个女性一直在做纠缠和拉扯的动作,年龄差别其实很大,我看了单方面感觉很像情侣关系,半立的女性看似在支撑自己,其实是躺在地上的女性在支撑她的身体。两个人在画面产生一个三角支撑,共同化为一座山,看似分裂其实是一个很坚固的关系。

  G:我主观构造了这个画面,处理出一个红色三角区,顶端是这个红色果子。这个人在想一些不可说的心事,整个头和半个身子都在果子的深绿色阴影里。

  〇 :《套中人》(这个意象老觉得在哪里看到过,估计科幻电影里有一些这样的设定)

  G:实际上的意思就是普通脱头套,我手工曝光过度,就有点科幻的感觉,这也是我想要的。

  G:这张是看过一个网上的照片,大致符合我的这个设定,我凭印象去概括出这个画面,做了一些冷暖色设置去推动构图和情感关系。

  G:我先生和我都很喜欢吃冰淇淋,有时候还会开玩笑争抢,这是一个玩笑,所以我画了一个半裸的男性,身体的肌肉更符合画面的美学构成,同时又有一点的暗示。

  G:我用了一个压迫很强的图像构成,一整块暗色去推动那只手,卡住那张强颜欢笑的脸,那一段时间看了几个关于校园霸凌和职场霸凌的影视剧,印象最深的是韩剧《D·P:逃兵追缉令》,就画了这一张。据说这个剧播出之后韩国取消了抓逃兵,足够感人的艺术作品在推进社会进程中是有力量的。

  〇 :《Jane Goodall》,这张是对这位生物学家和动物行为学家有特别的情结?

  G:我对动物行为学一直很感兴趣。我爸爸一生从事环境保护工作,从小带我看各种动物纪录片,我先生对动物行为也很感兴趣,他家有个农场,恋爱的时候他经常给我讲他观察农场周围的袋鼠,讲他家养的牛,给我看他在公司附近遇到的山羊他怎么带回农场去又怎么放走了,也给我买过一套他觉得很有趣的南京红山动物园的书。

  关于动物行为我最喜欢的人物是墨西哥裔的美国训狗专家西泽,还有Jane Goodall。她是一位很有力量的女性,作为女性选择进入非洲丛林的艰苦环境做动物研究要有超人的体能和勇敢,最初因为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而不被人看好,但是她有惊人的毅力和天赋,用超常的爱去感知去研究和发现,并一生从事宣讲和保护,是很伟大刚强的人,又有很温柔的部分,我使她融进画面的绿色背景之中,又强调了她抱着猩猩宝贝的有力的手臂。

  〇 :你在意观众的反馈吗?还是说,你更多在绘画中自得其乐,甚至有很多乐趣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G:观众的反馈我会觉得很有趣,但我最大的快乐还是绘画这件事本身,今天控制一条线比昨天控制的更好都会给我很大的快乐。

  〇 :你感觉自己的作品中叙事性和文学性强吗?文学的修辞手法你会借用在绘画上吗?

  《这地方真适合埋金子》像一个寓言,我的绘画语言描绘了越南电影《夏天的滋味》里的一个场景,三个成年女人共同埋下秘密,普经在各自的秘密里成长又最终在亲情中释怀,这个场景中的对白尺度很大却在欢笑中化开了亲人中的质疑、沮丧和困顿。我对画面处理像这一个故事一样,暗色中有兴奋。

  《看看孩子》像一篇日记,记录了两个艺术家给对方看自己“孩子”的日常,我看到了猫的有趣神情,就记录下那轻松一日的有趣。

  而《浴室中的爱侣》就没有叙事性,追求形式美学,浴室反光玻璃下浴缸中的情侣在那一刻是静止的,于是我倾注精力在图形的整理和颜色的控制。

  G:没什么深刻的,我会思考一些科学、宗教、哲学之类的问题,像《静电》我画了这个物理现象,也会思考背后的原理,但深刻的是科学、宗教和哲学,不是我的画,我觉得我的作品首先应该是绘画,这个是最重要的。

  〇 :你如何理解绘画中的身体性?我猜想大画和小画给你带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G:我觉得小画重在脑力控制,大画重在体力控制。之前一个个展上有个藏家买了我那个展上所有的小画,他说小画不好画,尺寸越小重在构思,构思一幅小画不比一幅大画省精神,而且下笔更要精细。

  大画在构思好的基础上还要有好身体,我之前有段时间一直在练壶铃,双臂和上肢都有很强的力量之后对长的线条才有很好的控制力,粗细深浅曲直,游刃有余,还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边界在哪里,会找角度拓展边界。我不喜欢借助工具,借助工具出来的线条缺乏弹性和活力。

  〇 :你会留恋自己的画吗?比如说,在某张画里倾注过很深的感情,由此对它会产生某种“怀乡”的情结。

  G:早期我的画比较感性,当时在香港个展上被一个藏家收藏的作品《父亲》,当时刚画画没几年,笔触很稚嫩,就是画了爸爸拉着我的手的背影,像一个简笔画,藏家第一眼看到就说被触动到。后来回北京,正好姑姑年龄大了苦于奔波,把爷爷的墓地从开封的烈士陵园迁到了北京的西山,我把画册有那幅画的那一页剪了下来,插在爷爷墓碑前的花丛里。

  我和先生是异国网恋在一起的,因为我没功夫和别人现实约会,画画涮笔等颜料干的间隙语音或者视频就是我为恋爱最大的让步了。我的宝宝是过了预产期才生出来的,临生的当天我还在站着画纸本,孕早期没有孕吐我开心的不得了还画了好几张大画,生完出院三天我就又开始画布面了。

  不能画画的时候我每天都想到好多想画的东西,盯着一个人一个物体我都会突然想这个我会怎么画,然后越想越来劲就按耐不住了,有时候临睡觉越想越难受直接开灯坐起来,我去画一会儿吧,不画太难受了,画画的时候特别快乐。但是在画的过程中我更希望有一种理性和克制,把兴奋留给观众。

  〇 :你说自己风格多变,或者说,进化很快,那么,关于绘画的境界,你会有一个终极的想象或者参照系吗?对你来说,怎么样才算是抵达了一张最好的画?

  G:我的作品猛一看可能风格多变,但是背后的绘画逻辑其实一直是贯穿的,只是我在一组一组不停地整理自己。我觉得没有最好的画,但是无论我自己的画还是同龄的其他人的画,我时常觉得可以越来越好一点,有时候看到谁有了新进展我也觉得开心,抵达更好的路让路上所有真心喜欢这件事的人都很痛快。

  〇 :你“从业”挺早的,经历过中国当代艺术市场井喷-平稳发展的过程,你怎么看绘画作为一种职业这件事情?会有使命感或责任感吗?还是说你更倾向于用一种世俗和务实的眼光去看待它?

  G:如果像“井喷”一样用水做比喻,我觉得“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不求一鸣惊人,而希望一直坐在桌子上。

  如果说当代人的使命感是有人不打游戏就难受,有人不喝酒就难受,我不画画就难受,无论务实还是务虚我都要画画。

  G:现在暂时还是母乳妈妈,白天基本都在工作室,一两个小时骑自行车回家喂一次奶,有突发状况家人会召唤我,天气好的时候家人会带孩子来工作室地上爬。晚上有时候给孩子读我想看的书,虽然他听不懂,有时候陪他玩我就构思一下第二天画什么。

  〇 :你说自己不喜欢社交,除了觉得荒度时间,是否也认为,语言在本质上是无法精确表达思想和情感的?

  G:确实,能画好画的人都是观察者,比起语言,感官刺激更清晰,我有时候见一个人也会说很多话,第二天多半记不清,但是他的衣服什么颜色,或者说话时脸上的纹路,可能让我印象深刻。

  G:每天画画。多少年后都一样。所以我在画材以外都最好能够降低不必要的开支,这样我在买画材的时候才总是无所顾忌,也不会为时间和收入焦虑,保持现在这种无忧无虑全心创作的状态我觉得就很好。

  G:我对开封的记忆更多是一些食物,变成旅游城市之后修缮的审美情趣不太高,偏离了城市原本的美,也就让本来在那里的人失去了依恋。但是这个城市还是有保留风味的部分,很多人好像定格在了几十年前,小学门口的零食店三十年了还是当时的红木板窗户。我到北京之后在二环里觉得很自在很熟悉就是老城都有的这种人和物的感觉,井字型南北正向的街道,街两旁的梧桐树,胡同里的院子和老国营商店,北京保留得更好。

  我现在更多在农村,工作室出高速口进了河北,北京人说这地方不远,河北县城人说这地方太偏,小区门口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坐在路边看日落斜阳,很符合我现在一往无前的中年流浪汉气质。

  G:我觉得一切事情都是有周期的,起落都很平常,我是一个长期主义者,对周期不是很敏感,我有自己的节奏。

  G:生孩子。年近四十第一次生孩子,重新了解了自己的身体,清楚自己作为人的边界在哪里,一些本来沉默的器官你意识到他的存在,然后和这个小人一起重新学习怎么成为一个人,非常奇妙的体验。

  G:最近我看书的机会比较少,大多是先生在我画画的时候读书给我和宝宝听,最近在读的是《给年轻读者的日本亚文化论》。

  我们俩偶尔在宝宝睡着的时候会戴耳机一起偷看电影,最近看了去年的一部德国的冷门电影《戏梦空间》。

  〇 :最近做过的梦——既然你说到自己的梦总是彩色的,倒也不妨多分享几个也行。

  G:记得比较清楚的就是我在飞,俯冲进一个紫色瀑布里,飞进去探头一看,瀑布里面那一面还是绿色的,挺怪的。